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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1 ? 全文完

  91全文完

  ◎全文完◎

  【Chapter91】

  發燒似乎是一個生長節點,七個月後,小望仔像被拔苗一樣,鞋子衣服都換得很快。

  月嫂早說不會矮,她比給文禾看:“膝關節位置很高的,寶寶肯定特別能長。”

  文禾摸了摸兒子的腿,小望仔呲着幾顆乳牙,上半身靠過來。

  文禾把他抱到手裏,有點沉。

  她抱着去客廳玩,見兒子東看西看的,問他:“找爸爸嗎?”

  小望仔樂颠颠地朝她笑,文禾問:“給爸爸打個電話好不好?”

  周鳴初正跟小皮總一起。

  小皮總也算勵志了,從剛開始偷奸耍滑的小代理混成現在的二線代理,雖然周鳴初很久不管銷售,但今天小皮總來這邊開政策會,一夥人約着在酒店吃飯。

  電話拔來時,小皮總正誇望仔,他在朋友圈看過望仔照片,說望仔一看就是個小靓仔:“周總,您兒子又帥又精神,跟您一個模子刻出來的!”

  周鳴初離席去接電話,跟文禾講兩句,那邊轉成視頻,畫面一晃,就見兒子咧着兩瓣嘴,屏幕湊很近,像要吃手機。

  小望仔嗚嗚哇哇,習慣性地伸手要去摳他爸爸眼睛,文禾把手機放到架子上,小望仔夠不着了,才一個勁盯着屏幕。

  周鳴初問:“他又哭了?”

  “沒有,剛睡醒,今天很乖。”文禾問:“你幾點回?”

  “差不多,等一下就回。”周鳴初扯了扯衣領,咳兩聲。

  “少喝點,”文禾免不了啰嗦:“喝熱了,等下風一吹容易感冒。”

  周鳴初沒那麽嬌氣,但住家飯吃多了,外面的菜很難合胃口,他讓文禾把昨天那個粥再煮一點,看她抱兒子抱得勉強,讓她放墊子上:“不是能爬了?讓他多運動,天天抱,抱成習慣。”

  小望仔聽見了,馬上兇巴巴地揮手,文禾差點抱他不住,笑着說:“兒子現在能聽懂你說話了,你別講他,他要生氣的。”

  周鳴初跟那張傻臉對視了下。

  他回家時還早,望仔正跟在貓後面兜圈,聽到門口有動靜,抓着兩只襪子爬過去,擡頭确認是他,坐起來要抱。

  周鳴初在玄關摘表,摘完把他抱起來,讓阿姨去忙別的。

  周鳴初抱着孩子從客廳走到書房,打開抽屜放份資料,望仔往他手臂爬,被直接撈上肩膀。

  小望仔開心地坐到父親肩膀上,腳很不老實地踢來踢去,周鳴初屈起手指頭鑽他腳心,鑽得小望仔咯咯直笑。

  文禾洗完澡出來,他們父子坐在外面吃東西。

  望仔在啃牙膠,周鳴初粥快喝完了,文禾又把剛煲好的湯端給他。

  周鳴初攪了攪湯料:“這什麽?”

  “豬尾。”文禾指給他看:“這是枸杞,這是杜仲……”可能是在廣州待久了的緣故,她現在也開始研究這些湯湯水水,感覺食補有一定道理。

  周鳴初說:“我不需要補。”

  “你試一下嘛,”文禾勸他:“我炖好久的。”

  周鳴初舀起一勺給她:“你喝一口我看看。”

  “我不喝。”文禾不吃內髒,也不吃這些奇怪的東西,借口道:“我刷牙了,你自己喝。”

  周鳴初問:“刷牙了還是不敢喝?”

  文禾沒吱聲,想抱兒子去睡覺,伸手卻被周鳴初扣住問:“炖這個什麽意思?”

  “沒什麽意思,你愛喝就喝,不想喝就倒了。”文禾就是心血來潮弄的,給他一連串問得心虛。

  她掙紮,周鳴初扣着手腕要給她喂那口湯時,被兒子用牙膠打了一下,小孩子下手沒輕重,長長的指甲在他下巴劃出一道痕。

  周鳴初頭一低,小望仔壓根不怕他,沖他惡煞煞地叫,伸手就拽他衣領,剛剛還是坐肩膀的交情,現在說翻臉就翻臉。

  文禾抱着兒子跑進房間喂奶哄睡,小望仔依戀地黏着她,等睡着了,手慢慢從她衣領放開,垂下,手腳大攤大開。

  沒多大的人卻要占很大一片地方,月嫂說這樣的寶寶有安全感,睡得也足。

  文禾起身回自己房間,見周鳴初在套上衣,她憋着笑過去看他臉:“沒事,一點傷在下巴,不明顯。”

  周鳴初冷着臉看她,文禾煞有介事地說:“你以後別弄我,小心下回砸到頭。”

  周鳴初冷笑:“我現在就要弄你。”他把她拖到床尾,裙子一掀,先打兩巴掌脆的。

  廣州入秋,溫度居高不下,人确實要燥得多。

  到十一月,望仔已經開始學走走路。

  按宋川的形容,他走出了一種鄉巴佬進城的謹慎感,但半個月以後再看,已經把地板踩得啪啪響,口水巾在後面跟披風一樣,霸道又神氣。

  宋川嘿嘿笑:“沒白長這麽高個子,走得就是快,叻仔!”

  文禾卻有點愁:“就是還不會說話。”一般孩子都是說話比走路早,到這裏反過來,望仔已經開始追貓了,還連人都不會喊。

  他最多喝奶的時候喊一聲媽媽,其它時間叽裏咕嚕,講不出能讓人聽懂的話。

  問到麥坤夫婦,唐書宜說了句貴人語遲,麥坤則笑:“晚說話好,你們家這個兒子脾氣大得很,要是會說話了不得天天跟你們吵架?”

  他看周鳴初,這張臉已經夠兇了,生一個胖乎乎的兒子也挺兇,由此可見他們周家臉和性格,總要有一樣是惡的。

  周鳴初當他扯淡。

  但望仔确實不太好帶,因為既長個頭也長肉,男寶寶骨頭又重,文禾跟月嫂都抱着很吃力,偏偏望仔還不愛坐嬰兒車,一出門,基本是周鳴初抱他。

  望仔愛動,會走以後經常一不留神就要滑出去,周鳴初抱歸抱,哄是不怎麽哄的,導致望仔在他懷裏哭得格外多。

  小小的人,胖乎乎又氣鼓鼓,因為勁大,哭起來中氣十足。

  作為哥哥,安仔覺得這樣不對。

  他常來周鳴初家裏看魚,一開始說望仔:“會走路了還哭,不怕醜。”

  因為被尿過,他現在不叫肥仔也不叫麥兜,見望仔要哭要抱,抓着貓也能哭一會,暗戳戳喊他周嬌望。

  小望仔不會說話,每次都張着眼睛看他,安仔把帶來的零食喂過去,小望仔吃了,又美滋滋地笑,一副很好哄的樣子。

  安仔為此洋洋得意,這個外號也就越喊越順。

  到他生日那天,都去餐廳給他慶祝,周鳴初和麥坤在聊事情,幾個小的圍着桌子跑來跑去。

  他靠着椅子說話,見兒子跟在安仔後面摔一跤,這回的反應不是先哭,而是爬起來跑向他,給他看手。

  安仔問:“弟弟幹嘛?”

  “髒了,要擦。”周鳴初拿紙巾給兒子擦手,擦完,小望仔還又吹了一下,嫌他沒擦幹淨。

  安仔立馬笑:“嘩!女孩子才有潔癖,周嬌望,你似足女仔啦!”

  聽見兒子外號,周鳴初看眼望仔,小望仔還在吹手心,吹完不算,又往他褲子上擦了兩把。

  到上蛋糕環節,安仔雙手合十虔誠許願,等他睜開眼,小望仔忽然撲過來,一口氣吹滅蠟燭,又在蛋糕上抓了一把。

  安仔一臉震驚地看着他。

  望仔回頭找周鳴初,嬌嬌地舉起一只手:“爸爸、髒髒……”

  這回換安仔嚎啕大哭。

  周鳴初給他的潔癖兒子洗了手,帶去樓下重新買蛋糕,又買了輛遙控汽車給安仔,一群大人哄來哄去,安仔抽抽噎噎,感覺人生崩塌。

  望仔安安靜靜地靠着大人的腿,格外乖。

  果然犯錯使人進步,他突然就會說話了,文禾教他說對不起:“前兩天你生日,哥哥還給你唱生日歌的,不可以欺負他,這是不對的,知道嗎?”

  小望仔眨巴着眼,向她伸手說:“媽媽、燙……”

  文禾去牽他,望仔指了指自己的嘴,又親了她一下:“燙……”

  文禾哭笑不得。

  回家後她怪周鳴初:“你也不教他一下,安仔都哭成那樣了。”

  “有什麽好教的,想幹就幹。”周鳴初停好車把兒子抱下來,肥屯屯一張臉,沒有一口奶是白喝的,睡着時仰着頭,鼻孔裏一點鼻屎看得清清楚楚。

  但一歲以後,也要開始斷奶了。

  不僅是長牙的原因,也因為文禾工作不方便,深佛離得近,但珠海韶關這樣遠一點的當天來回還是很困難。

  都說斷奶是母親與寶寶的第二次分離,文禾受不了兒子眼淚巴巴地看着她,有幾天過得抓心撓肺,晚上偷偷去房間看,自己都發呆。

  她猶豫:“醫生說可以喂到兩歲,自然離乳。”

  “喂到兩歲,你工作不用做了。”周鳴初趕她去出差:“忙你的,有事再說。”

  文禾只好狠心離開。

  好在小望仔輔食一直吃得很好,難受也就那麽幾天,等文禾從外省回來,望仔看見她也就是呆了呆,沒再哭得打滾,哭得臉紅咳嗽了。

  大概因為這段時間跟周鳴初待得多,斷奶以後的小望仔更愛黏着周鳴初,喜歡橫在周鳴初脖子上睡覺,導致周鳴初經常被紙尿褲糊醒。

  他托着屁股把人轉移到枕頭上,過一會,有勁的腳又往他肩膀上搭,随時準備踹他的臉。

  文禾躺在枕頭上看他們打鬧,她有點失落,又不好意思直說,只能酸溜溜地看着。

  小望仔一身神力,周鳴初鼻子差點被踹歪,把他往另一邊推:“找你媽。”自己下床去洗臉。

  文禾去抱,小望仔抱着奶瓶在她懷裏呲呲地笑,臉靠着她的臉,身上是嬰兒洗衣液的氣味,混着一點晨奶的香味。

  這種感覺有些複雜,文禾既高興于斷奶的順利,又想起兒子在她懷裏邊吃邊笑的依賴,還有幸福滿足的表情。

  一靠近就能撫慰寶寶的日子沒有了,文禾多少有些失落,失落過後,鼓勵自己去染頭發,也做了個美甲。

  不用喂母乳,又恢複了之前的自由。

  年後去參加廠家春茗,按體量按年份,文禾公司都已經是頭部經銷商,政策資源都在向她們傾斜。

  好風憑借力,步步上青雲,她們在這一天拿了個大獎,也出盡風頭。

  席間文禾正跟人說話,呂曉詩給她看視頻,宋川發的,他們帶着望仔在雲浮泡溫泉。

  視頻裏,小望仔被抱着往溫泉裏放,兩條腿慌張得像青蛙,十個腳趾頭都縮起來,對周鳴初拳打腳踢。

  再看下一段,小望仔帶着哭腔:“爸爸、求求、爸爸、”

  不會說話的時候怎麽也教不會,一開口就什麽都能說,還能屈能伸。

  當媽的哪能看得了這個,文禾給周鳴初打電話,叫他不要把兒子往水裏放。

  周鳴初不理她,直接挂了電話。

  文禾氣得鬼火直冒,馬上跟呂曉詩往雲浮趕。

  開車三個小時,到了酒店一看,小望仔腦袋上搭條毛巾,坐着游泳圈裏在池子裏漂來漂去。

  喊他一聲,他邊踢水邊對着文禾嘎嘎笑,像只快樂的麥當勞小漢堡。

  “媽媽媽……”小望仔想靠岸,文禾想把他拉過來,卻被周鳴初一拽,也下了水。

  文禾啊一聲,立馬打他:“你神經啊!”她還沒換衣服。

  周鳴初把她拉到身邊,文禾濕淋淋地跟他算帳:“幹嘛挂我電話?”

  “因為你兒子拉了。”

  文禾問:“拉你手上了?”

  周鳴初用手捂她臉,文禾掙紮着用水潑他,小望仔在旁邊越笑越憨。

  他們一大家在雲浮待了幾天,泡泡溫泉打打牌,吃吃燒烤逛逛景觀,悠悠哉哉。

  望仔每天跟着宋川傻樂,戴了一頂宋川的老頭帽,被他扛在肩頭耀武揚威。

  宋川還買了拼圖帶過來,小望仔玩這個全靠拍,拼錯了還跟周鳴初犟,硬按進去,代表自己是對的。

  連圖都看不懂的年紀,周鳴初懶得跟他争,讓宋川把人帶好,走出外面池子,看眼文禾。

  兩人心照不宣地往院門走,文禾穿着一條斜肩裙,兩條腿露在外面,路上聽到有人在議論,說那女的腿好長。

  周鳴初轉頭,把她上下打量。

  文禾問:“看什麽?”

  “看你腿有多長。”

  “還行吧,太短了跟不上周總的步伐。”文禾靠着他的肩,被他一路拉回院子,走到樓上,開了那瓶紅酒。

  這次是完完全全的二人世界,沒有孩子沒有月嫂也沒有貓會打擾,夫妻兩個對着密林濕地痛痛快快地做了一場,文禾喘得很厲害,差點要抱不住周鳴初。

  周鳴初說她比以前敏感,文禾腿扣在他腰後,不甘示弱地說他湯也沒白喝。

  周鳴初警告她:“少給我弄那些亂七八糟的,一陣怪味。”

  文禾眉梢一挑:“你們廣州人不是喜歡喝湯麽,我炖起來也不容易的。”說被被周鳴初拉進私湯,在水裏撞出一身的汗。

  文禾被攥得很緊,又一次的精疲力盡後她抱着周鳴初閑聊,說回家掃墓的事。

  周鳴初好像說了什麽,文禾沒聽清,撐起他的臉問:“你說什麽?”

  周鳴初說:“約了阿燦,到時候也去看看。”

  “好。”文禾笑了笑,他臉上的汗滾到她手心,濕又熱。她在他臉上摸索,以前感覺這張臉有些森森然,現在同為人父人母,看這張臉都順氣了不少。

  清明時,安徽還是春。

  南方城市都有滿眼的綠,一路還能看到油菜花田,這邊正是溫度最适宜的時候,自然風吹到臉上清清爽爽。

  他們去給文禾父母掃墓,小望仔也跟着大人喊外公外婆,懵懵懂懂地拍拍墓碑,說外公外婆睡着了。

  文禾紅着眼眶,親了親兒子。

  小望仔已經進入語言爆發期,聽大人講話沒問題,自己也磕磕絆絆地能講一些完整的句子,就是腦瓜子比較奇怪。

  比如在這裏看到田邊有人割草,他說是給小草剪頭發,自己在腦袋上咔嚓咔嚓:“爸爸剪頭發,剪、”

  再比如老家親戚問他長得像誰,他斬釘截鐵地來一句:“我像咪咪!”

  周鳴初低頭問:“你像誰?”

  “像咪咪!”小望仔驕傲地揚起臉蛋。

  文禾笑着糾正他:“望仔不像咪咪。”她點着兒子鼻尖晃了晃,輕聲說:“望仔像鯊魚。”

  望仔毫不介意,也跟着她一起笑,一臉的無憂無樂。

  節日末尾他們去到許明燦那裏,工人正做外牆保養,在地上矗立幾年,酒店看起來還很新。

  文禾告訴兒子:“這是爺爺設計的。”

  望仔跟着喊爺爺,圍着一根柱子不停地繞,文禾被他繞暈了,帶到樓上,許明燦一個人在,抱着望仔颠了颠:“你家裏平時都給你吃什麽?”

  “魚。”小望仔沒見過男的紮辮子,伸手就薅他頭發,文禾連忙制止。

  許明燦笑:“沒事沒事,小孩子手是抓寶的。”他嘴裏潇灑,但頭皮被抓得生痛,一時也不太敢靠近望仔,隔了一點距離,又總是忍不住要去看。

  文禾下樓跟同學聊天,兩個男的在辦公室弄點酒喝,望仔扒着周鳴初的杯子,舌頭一伸一縮,在空廖廖的杯子裏找酒喝。

  周鳴初拿個茅臺的白酒杯,給他裝了點水。

  望仔端着喝兩口,咂咂嘴,又踢了踢周鳴初:“爸爸。”他跟周鳴初碰了碰杯,再跟許明燦比劃了下,自己美滋滋地喝起來,說不出的優雅。

  許明燦問:“這真的是你兒子,沒抱錯?”

  他一直看着望仔,會講話的小朋友無比啰嗦也無比好動,順手拿了把梳子腦袋上亂梳,因為頭發多,很快一把梳子挂在頭頂,他頂着一腦袋亂毛過來找周鳴初,閉着眼睛就哭。

  酒店都是細齒梳,周鳴初冷着臉找了精油給他梳順,望仔哭累了,躺在他腿上睡,還緊緊地拽着他一根手指。

  許明燦酸了句:“父子關系不錯啊。”

  周鳴初回答說:“是比你們父子好。”

  許明燦一噎,無可奈何地笑了。

  文禾看完同學回來,在他辦公室發現很多照片,不同地方的景,也有一些人文攝影,光影和構圖都很專業。

  “燦總最近在玩攝影麽?”她問了句。

  “偶爾照一點,看見有意思的就拍一張。”許明燦亮了亮自己的寶貝,心血來潮,說給他們一家拍幾張。

  文禾正打算回廣州拍全家福,她幫兒子擦臉,突然想起周鳴初養女兒的願望,就找同學借了條女孩兒的裙給望仔穿。

  望仔對媽媽沒什麽脾氣,對裙子也不抗拒,乖乖穿上了,但對着鏡頭做手槍的姿勢。

  周鳴初看得別扭,找來自己外套想給他蓋住,望仔卻不幹,非要穿着條裙子擺最酷的姿勢。

  只是照完走兩步,又把裙子塞進紙尿褲,十足唐老鴨。

  許明燦戴了個帽子去逗他,玩一會總算熟悉起來,領着在酒店裏到處逛,望仔拍拍牆:“爺爺。”拍拍鏡子,也是爺爺。

  許明燦笑着調侃周鳴初:“看來你爸後繼有人,你兒子以後說不定也幹這一行。”他問望仔:“你長大想做什麽?”

  “咪咪!”望仔最近在玩積木,站起來拍着一根柱子說:“拆拆拆。”

  周鳴初提醒他:“這是承重柱。”

  望仔說:“醜、難看、”

  “好好好,”許明燦開玩笑:“以後這酒店翻新就靠你兒子了,說不定他以後也能當個設計大師。”

  拆承重柱的大師,周鳴初說:“他能當設計界的笑話。”

  許明燦笑得直抖。

  轉天分別時,望仔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威化餅給他,不知道從哪裏抓的,但是特意留的。

  許明燦沒想到自己還能有這待遇,接過那塊沒包裝的威化餅吃了,周鳴初問什麽味道,許明燦說:“鹹,一股手汗味。”

  “鹹好,”周鳴初說:“吃鹹點,看淡點,想開點。”

  他一本正經說着冷笑話,文禾悄悄擰他,但上車後還是問了問許明燦的事:“燦總……還是一個人麽?”

  周鳴初說:“一個人挺好的,他就适合一個人。”

  文禾從後視鏡裏許明燦,他站在大堂門口,定定地,目送他們離開。

  回廣州後,又去參加張吉安的婚禮。

  文禾因為有工作,到酒店時婚禮已經開始了,張吉安站在臺上,一曲纏綿且悠揚的薩克斯吹得新娘紅了眼,掉了淚。

  人生大事上,看客總是感慨良多,張吉安從一個毫無根基的外地打工仔,慢慢在這座城市落腳紮根,買了車房,還找到自己人生的另一半。

  都說他遇貴人才有今天,文禾卻覺得命運給出的拐點,都在你能接得住的瞬間。

  張吉安是個感恩的人,覺得自己能有今天,周鳴初幫了他很大的忙,工作上給機會,每年也都會給一筆額外的獎金,開工利是同樣最厚。

  所以婚禮上,他請了周鳴初當致辭嘉賓。

  周鳴初站起來沒講太多,也不以上司口吻,寥寥幾句全是祝福。

  盡管望仔在旁邊扯他褲腿。

  文禾幫兒子把嘴抹上,不讓他破壞他爹的光輝形象。

  回去時夫妻倆各開各的車,路口并排停,文禾打下車窗,兒子在另一輛車裏朝她笑:“媽媽!”他高興地彈腳。

  前面的主駕位,周鳴初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,文禾找來一顆西梅扔過去:“洗了的,可以吃。”

  周鳴初才撿起來,兒子在後面已經張開了嘴:“啊——”他理直氣壯。

  周鳴初直接吃了,問要不要核,望仔氣得在座位上亂踢。

  路經陵園西路,幾個騎行的也等紅燈,他拼命往窗戶那邊靠。

  周鳴初把車窗打下一點,就聽兒子響亮的一句招呼:“hello朋友~”

  那幾個騎行的都笑歪了:“hello小靓仔,你好啊。”

  望仔又再興奮起來,他早兩天剔了個帥氣的發型,在左邊拉了一道槽,自覺很神氣,又渾身是勁,路口停多久他就跟人聊了多久。

  起步前,騎行的人給這位小靓仔送了一朵路邊的木棉花,到家後,小望仔馬上轉送給文禾。

  擡頭見春的木棉花,這一朵燦紅又熱情,像她兒子紅撲撲的小臉蛋。

  文禾插到花瓶裏拍了張照,又去雜物間拖出一個箱包。

  打開,裏面是一管薩克斯。

  周鳴初洗完澡出來,就見她擺弄着那管薩克斯,準備午休的望仔過去抱在懷裏積極地試了幾下,吹得裏面全是口水。

  周鳴初裝沒看到,扔了毛巾想去喂魚,被文禾扯住:“人家小張都知道吹給他老婆聽,我還沒聽你吹過這個。”她軟磨硬泡:“吹一下吧,求你了老公。”

  望仔也跟着叫:“求爸爸!”

  周鳴初繃着臉問:“不吹不睡是吧?”

  文禾狡猾地笑:“不吹不睡。”她是真的想聽。

  周鳴初擦了擦笛頭,吹起他曾經在年會上吹的那一首曲子,AllNight。

  全曲三分多鐘,文禾趴在沙發上靜靜地聽完了,望仔起來,興奮地往周鳴初懷裏一撲,也要玩。

  他只會吐口水,周鳴初按着音孔讓吹氣,望仔往裏面吐了幾回口水,小肚子一鼓,還真就吹響了。

  只是有一下沒一下,把貓都聽跑了。

  文禾伸出腳碰碰周鳴初,周鳴初握住她,手心的強溫傳遞過來,燙腳。

  文禾笑着往沙發上一躺,擺擺全家福,看着他們父子又開始較勁,也在稀稀拉拉的薩克斯聲裏看見窗外常盛的三角梅,還有一樹旺盛的木棉。

  她閉上眼,想起廣州的另一個別稱,叫花城。

  【全文完】

  【作者有話說】

  從構思到開文,一百多天,半年的時間都泡在這篇文裏,他們的故事我的心血,謝謝喜歡花都的朋友,他們一家三口會幸福的,也希望我所有的讀者都幸福,祝大家遇好人,撞好運。

  三月的最後一天,再見。

  【感謝霸王票】緣音而來:火箭炮1個、手榴彈1個、地雷1個coffee:手榴彈1個23039979:地雷1個玉米幸運星:地雷1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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